谷物和音乐节 文-邛旨苕 立冬前，我和好友结伴前往歙县鸡公尖，在柿子林中闲步话家常。当日落的光辉柔软地包裹着山间民居前挂满的橘红色柿子时，山村的万物仿佛打开了“小睡眠”软件，风摇摆起干枯的叶子，在脚下慢慢跳起踢踏舞，我们不约而同地想起老家的秋收秋种。前些日子，爷爷也在家门前晒秋，沉甸甸的稻谷、花生、黄豆铺满院子，待正午阳光铺洒下来，厚墩墩的谷物来回翻身，闪烁着金子般璀璨的光芒。 父母打算入冬后回趟家，帮爷爷卖掉老早收割储存起来的小麦，上门收购的人若报价太低，他们是不愿意卖的，毕竟每年的小麦卖出去的是实实在在的辛劳。再之后，回城的车上会装满几麻袋的米面、各类牛羊肉、乡里的特产炒货，满载而归的同时，家中烘干的面粉与红薯南瓜蒸熟后的芳香飞扬在厨房的炉灶间，一到此时，便觉得有家的地方最有滋有味。生活的质朴，如满载而归的农作物。 在此之前，我以为生活的闪光点在于追寻快乐——去追人山人海的音乐节，去寻橙黄橘绿的名胜风景，去听去看扣人心弦的舞台剧，美好的艺术和美景似乎就在远处。生活的丰盈，需要不断寻找，如汁水甜美的水果，一口咬下去会让日子充满甜蜜。但回程后，爷爷问我总是买票去看什么有趣的，我不再谈起跳芭蕾的糖果仙子和幽默的二马父子，因为此刻生活的有趣，真实地落在了真正的生活里。此刻生活的丰盈仿佛全变成了如何翻整田间的土壤，如何掌握寒露和霜降间的耕种气候。 质朴的生活是为了收获生活的丰盈，而我们追求丰盈是为了什么？为了回到质朴的生活本真。 托爷爷的福，全家欢聚的日子比起盛大的音乐节，反而更有欢娱感。长辈们坐在一处，闲聊时谈论收成、谈论大地、谈论四季，每日到地里看庄稼，时常看着天气算着收割的光景。平淡的生活在此时美好到极点，在每个人的心里盈满丰沛的馨香。稻谷是质朴的，而我们拥有的富足生活，往往来源于单一的质朴。正如古时平日里拙朴的女子到了三月三，也会盛装游乐临水嬉闹，如春光般明媚；正如一素一华，日子也是由平时的简单质朴中生出富丽的花来，才使满屋香气四溢。 或许，土地对爷爷来说是音乐节。对他来说，天空是广阔而变幻无常的，土地是神秘而古老伟大的。站在辽阔的天地间，听风声雨声。而我们追求的丰盈，眺望神思中的远方，殊不知远方的风景早已落入爷爷的眼里。对我们来说，小麦反而是丰盈的。 没有质朴哪来的丰盈，没有稻谷哪能尝出美味？生活的兴味不在别处，而是红薯和谷物在泥土间翻滚出的圆舞曲。 点击下图 购买《中国青年》2023年第24期 监制：皮钧 终审：陈敏 审校：刘晓 刘博文 编辑：刘博文 黄莲蕊（实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