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礼涛导演的《莫斯科行动》是“国家行动”系列的第三部作品,继承了林超贤的《红海行动》《湄公河行动》的商业动作风格,同时也展现了邱礼涛的个人特色。作为一部主旋律商业大片,它如何在商业化与主旋律化之间寻找平衡,又如何在黑帮电影的类型框架内创造新意,是值得探讨的问题。
《莫斯科行动》的故事发生在1993年的中俄边境,一群中国警察与一伙俄罗斯黑帮展开了惊心动魄的较量。影片的人物设定遵循了黑帮电影的传统模式,将正反双方分为执法者与犯罪者,他们之间的冲突与对抗构成了影片的主线。然而,影片并没有简单地将正反双方划分为善恶两极,而是通过政治隐喻的手法,对正反双方的道德立场进行了复杂化和模糊化的处理。这是邱礼涛电影风格中的一个重要特征,也是他对权力话语的一种反思和挑战。
政治隐喻在邱礼涛的电影中一直是一个重要的元素,他善于利用影像来表达他对时代、历史、社会的看法。在《莫斯科行动》中,政治隐喻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时空背景的选择。影片选择了九十年代初期的中俄边境作为故事的发生地,这是一个历史转折的时期,中国大陆正经历着经济改革的飞速发展,而俄罗斯则陷入了一种无序和混乱的状态。这种时空背景的选择,不仅为影片提供了一个充满冲突和危机的环境,也为影片注入了一种复古的港式风格。影片的音乐选择,如黑豹乐队的《无地自容》《Don’tBreakMyHeart》等,更是强化了这种复古的港式风格,同时也反映了邱礼涛对中国大陆九十年代摇滚乐的喜爱。这种复古的港式风格,实际上是邱礼涛对历史的一种重新创造,也是他对香港黑帮电影的一种致敬和延续。
2.正反双方的道德定位。影片并没有简单地将正反双方划分为善恶两极,而是通过政治隐喻的手法,对正反双方的道德立场进行了复杂化和模糊化的处理。例如,影片中的警察,虽然是正义的一方,但却缺乏人性的表达,他们的角色形象相当单薄和刻板,只是为了推动剧情而存在。相比之下,影片中的匪徒,虽然是邪恶的一方,但却展现出了更多的人性和情感,他们的角色形象相对丰满和鲜活,有着自己的动机和目标。例如,由黄轩饰演的苗青山,他是一个桀骜不驯、性情乖张的黑帮头目,但他也有着自己的悲剧性,他为了报复自己的哥哥苗子文,不惜牺牲自己的女友,甚至强奸苗子文的女友,这种极端的行为,既体现了他的邪恶,也体现了他的执着。而由王千源饰演的苗子文,他是一个为了自己的理想,不惜背叛自己的兄弟,与警察合作的叛徒,但他也有着自己的良知,他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友,不惜杀死自己深爱的女友,这种悲壮的行为,既体现了他的正义,也体现了他的痛苦。这种正反双方的道德定位的复杂化和模糊化,实际上是邱礼涛对人性、道德与法治的一种暧昧和怀疑的态度,也是他对权力的一种思考和反讽。他通过影片暗示,无论权力的形式如何变化,但只要权力的运作机制不变,权力的规训就会一直存在。
3.情与义的表达。影片中,情与义是一个重要的主题,它体现了香港黑帮电影的一种传统美学,也体现了邱礼涛对人性的一种温柔和关怀。影片中,情与义主要表现在男性之间的纽带和情谊上,他们之间的情感交流和牺牲,让人感动。然而,这种情与义的表达,也暴露了一种厌女思想和暴力因子。影片中,女性往往是被边缘化、被牺牲、被利用的客体,她们的面目模糊,人格软弱,她们只是为了检验和证明男性之间的情与义而存在。例如,苗青山为了让苗子文断清根,强奸其女友;而苗子文后来更杀死自己深爱的女友,只为了对苗青山完成思想上的革命,以及情感上的皈依。这种对女性的排斥和暴力,实际上是一种父权制的维护,也是一种对阳刚男性气质的推崇和隐秘爱慕,构成了一种以男性为中心的美学。在这种美学中,女性注定被排除在外。
综上所述,《莫斯科行动》是一部将香港黑帮电影的典型特性置入主旋律商业大片中的作品,它既有暴烈,也有温柔,既有新意,也有传统。它体现了邱礼涛的电影风格,也体现了他对权力话语的思考,对权力运作机制的反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