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幽灵婴儿事件,继续发酵。
鱼叔前几天才梳理过这件事的背后内幕。
没想到,这两天更多的罪行被曝光。
已确认的死亡数字,达到了惊人的249人。
暗藏在这触目惊心的数字背后的,是不愿生、不愿养的问题。
实际上,不止韩国,我国的生育率也逐年走低。
尤其在香港地区,已降至全球最低:平均每个女性生育0.8个孩子。
据估算,养育一个孩子平均每年需花费28.4万港元(约26万人民币)。
若将孩子养育至22岁经济独立,则需要约624万港元(约573万人民币)。
「在香港生仔要够胆」
恰巧,最近一部港片,也聚焦育儿问题。
正是一代天后郑秀文主演的电影。
她一改往日形象,凭借本片结束了22年的陪跑,首次获封金像奖影后。
全片看下来,竟嗅到一丝对育儿问题「唱反调」的气息。
今天,鱼叔就来给大家说说——
《流水落花》
回首千禧年前后,郑秀文曾是都市女郎的代言人。
《孤男寡女》《瘦身男女》等片中,她总是时髦灵动。
但在《流水落花》中,她的形象却一反常态。
稍显凌乱的短发,凹陷的脸颊。
双眼失神,透着一股憔悴。
她出演的女主陈天美,原是一名校车接送员。
每日护送小朋友上下学。
直到公司突然放弃校车业务,天美便失去了工作。
下岗后,天美也不愿闲着。
她与丈夫何彬(陆骏光饰)一合计,向福利中心递交申请,做寄养家庭。
面对丈夫的不解,天美搬出几个理由搪塞。
寄养不同于领养,只需替福利中心照顾孩子一段时间。
养孩子的开支都能报销,政府的补贴也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再说,要是不合适大不了再把孩子送回去。
「当打一份工,又能赚钱」
然而,照顾这些孩子,却远比她想得难。
首先,他们大多性格古怪。
第一个到来的孩子森仔,就是一个闷葫芦。
脸上总是闷闷不乐的神情,再轻声细语也换不来开口。
做错了事,也不能训斥。
语气稍一加重,就会吓得他紧张发抖,抽泣不止。
甚至当场尿失禁。
其次,还要应对外界的偏见。
因为频繁更换家庭,寄养儿童时常受到冷落与排挤。
森仔曾不堪忍受校园霸凌,向同学大打出手。
本该各打五十大板,老师却搞起区别对待。
对同学的霸凌一概不提,而是将森仔的性格问题视为原罪。
同时又把责任推到家长身上,爹味十足地指手画脚。
「做寄养家庭,不只是照顾他们一日三餐那么简单」
最扎心的,是真心错付。
无微不至的照顾,令天美夫妇好不容易建立起与森仔的信任。
突然间,一个疯女人的闯入,将他们的努力化为泡影。
她一边将天美推倒在地,一边嘶喊着要求归还儿子。
这个女人便是森仔的生母,因为吸毒被剥夺了抚养权。
她不知从哪弄来了森仔的住址,来此大闹一场。
本是福利中心的疏忽,天美也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没想到,她很快就被工作人员冰冷地告知:
森仔不能再在此地居住,当晚就要前往紧急寄养家庭。
天美打造的三口之家,原来不过是中转站。
寄宿的孩子,陆陆续续来了又走。
其中一个天生裂唇的女孩小花,深得天美的宠爱。
她不似其他孩子那么生疏。
张口叫的不是天美姨姨,而是直接唤作妈妈。
日头久了,天美生出了领养的念头。
即便自掏腰包为小花做手术,她也毫不迟疑。
但,福利中心有着一套评分系统。
根据财务状况、教育水平,给领养者打分。
真心与感情,并非加分项。
最终,一对美国夫妻,成为了领养小花的优胜者。
「照顾小朋友是比高分吗?」
临别前,小花不愿改口,仍一口一个妈妈地叫着。
却令天美愈发心乱,破天荒地发起了脾气。
「都说不要乱叫了,是天美姨姨」
往后的日子里,天美仍旧埋头照顾寄养的孩子。
尽心尽力想要做到的,无非是打造一个像样的家。
但,偶然撞见的一幕,让她彻底感到无助。
不知从何时起,丈夫出轨了。
在一阵催生的口号声中,本片似乎有些唱反调。
不站在宏观视角,指着劳动力缺口大声疾呼。
而是关照个体,为「不生者」撑腰。
它将镜头对准寄养家庭,不为描绘亲情,反而拆解亲情。
丈夫的出轨,是令天美始料不及的。
起初乍看起来,丈夫才是更擅长与小孩相处的那一个。
相伴玩起各种游戏,也更具亲和力。
出轨被抓后,丈夫曾搬出一套辩词。
指责天美整日将心思放在孩子上,从不顾自己的感受。
他更不明白,为什么不生一个自己的孩子?
激烈争吵间,也扯开了夫妻俩心中埋藏多年的隐疾。
原来,他们的亲生儿子,因为遗传疾病早夭。
丈夫想再赌一把,拥有真正的三口之家。
但天美不敢再试,转而将寄养家庭作为一种补偿。
「生?然后呢?看着他死吗?」
通过呈现天美夫妇的心路历程,导演似乎试图论证一个观点——
血缘,未必是一个家庭的全部。
之前,其实也有不少影片,对亲情进行类似的解构。
比如,是枝裕和的《小偷家族》。
勾勒出毫无血亲者之间的牵绊,重新确立家庭的定义。
再往前推,还有许鞍华的《天水围的日与夜》《女人四十》。
构建大家庭的同时,给予女主角更细腻的刻画。
相比前面两者,《流水落花》的野心并没有那么大。
在节奏上,倒是偷师了不少。
影片的基调恰如不时出现的空镜,从容淡然。
十三年间,天美共照顾了七个孩子。
在天美生命的河流中,他们就是一片片落花。
有的从小寄人篱下,早早学会了察言观色。
在工作人员打电话监察时,撒谎圆场。
有的在父母离异后被当作拖油瓶。
有的先天残疾,一出生便被遗弃。
天美用视如己出的爱意,温柔地安抚每一个孩子的创伤。
抚育孩子的岁月,亦是自我疗愈的过程。
看似日复一日的生活,也让天美得到了成长。
过去嗜烟如命,在听到孩子的咳嗽后,果断戒烟。
此般毅力,来自心中重建的牵绊。
再谈及早夭的儿子时,她终于可以释怀。
或许,生儿育女便是流水运载落花的历程。
父母养育了孩子,孩子也补全了父母。
不为强加期盼,也不为弥补缺憾。
重要的不是终点,而是此间的陪伴。
还记得三个月前的金像奖颁奖礼上。
郑秀文捧起影后奖杯,喜极而泣。
10度提名、陪跑22年后,她终于得偿所愿。
她本人的演员生涯,也为电影添上了更多的解读。
「我这次终于不用在这个赛道上陪跑,我今天终于冲线了!」
2005年,33岁的郑秀文迎来了蜕变期。
她合作导演关锦鹏,出演了《长恨歌》。
后者堪称「影后制造机」,曾相继助力梅艳芳、张曼玉问鼎。
郑秀文也格外珍惜此次机会,戏内戏外都有不少经营。
只可惜,事与愿违。
大开大合的表演,自影片上映后一直遭受观众与媒体的诟病。
影片直至今日,在豆瓣上也仅有6.0分。
口碑的失利,一度让郑秀文患上抑郁症,差点退圈。
而《流水落花》的成功,恰恰源自郑秀文的「服输」。
出演本片时,她已年近50岁。
阅历的累积,令其多了几分从容。
尽管演绎的并非自己所熟悉的生活,却能在体验中摸索。
懒散的外八字步伐,与静谧的乡间道路很是适配。
「表演」变少了,「生活」变多了。
从日常的抽烟、吃雪糕,到戏剧性的当场捉奸。
郑秀文用最质朴的神情,传达出复杂的情绪。
将生活本身搬上银幕,给予观众更多的陪伴感。
更令人惊喜的,是「老人带新人」的配置。
指导本片的,是新人导演贾胜枫。
作为香港电影新生代「四字导演帮」的一员,他兼具了对港片的传承与创新。
用克制的镜头勾勒情绪,在冷静中开刀寻找症结。
而在他身旁,不少新锐导演也作出了相似的尝试。
如《正义回廊》中,通过一桩肢解父母的惨案,对原生家庭进行剖析。
再比如《过时·过节》中,用一场冬至团圆饭,扒开家族的重重矛盾。
这场郑秀文与新锐创作者的合作,也造就了一段佳话。
更是对于诸多中年女演员,点出了一条明路。
放下胜负,做好自己。
别让年龄、固有形象,成为了自己人生、事业的桎梏。
不仅是迎合时代语境。
更是向未来投石问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