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周元

编辑 | 美龄

83岁的安东尼·霍普金斯凭借《困在时间里的父亲》中大臻化境的演出，毫无悬念地捧走了今年奥斯卡最佳男主角的小金人，成为了影史最高龄的奥斯卡影帝。这也是他继由《沉默的羔羊》之后，时隔29年再度获得最佳男主角。

在宣布霍普金斯当选最佳男主角的时候，这位83岁的明星并没有到现场，而是正在他威尔士的家里睡觉。他的经纪人杰里米·巴伯表示：“他热爱他在‘The Father'里面的角色，那是他最自豪的表演，能够成为获得这一殊荣的年龄最大的男演员对他来说有非常大的意义。”

《困在时间里的父亲》根据法国小说家佛罗莱恩·泽勒的舞台剧《父亲》改编，并由泽勒本人亲自执导。电影着眼于日常生活的琐碎片段和一个阿兹海默病人的内心感受，安东尼·霍普金斯在影片中的表演几乎无可挑剔。

从不断忘事的无奈、害怕被抛下的胆怯，到守护尊严的倔强、指责女儿的怀疑，再到最后陷入痛苦的悲伤和委屈。安东尼·霍普金斯把一位在不自觉和失控的时空错乱中穿梭迷失的老人那份脆弱和敏感，渲染得淋漓尽致。

通过霍普金斯的表演，我们能够感受到老人内心的挣扎、惊慌失措与不安，和他面对的那个复杂又破碎的情感空间，影片结尾安东尼情绪失控地哭诉，“我感觉我的叶子掉光了。”这一刻霍普金斯与角色合而一体，令人动容。

此前，有记者问及霍普金斯是如何演绎这个教科书级别的角色时，霍普金斯耸了耸肩，“这个角色很容易演，因为我就是给老人，我了解老人的一切情况。”

1937年的最后一天，安东尼·霍普金斯出生在英国威尔士的塔尔伯特港，父亲理查·亚瑟·霍普金斯是一名面包师傅。童年时代的他患有阅读障碍，是个经常受欺负的“神经紧张的孤独者”，成绩也并不太好。文字为他关上了一扇门，但绘画和音乐为他开启了另一扇门。

为了培养小安东尼的纪律性，父母还专门把他送到寄宿学校，但他的成绩并没有改善，在学校像个局外人，“我是学习能力很差的人，这让我很容易受到嘲笑，这给我一种自卑感。这让我从小就完全相信我自己是蠢人。”

霍普金斯的演员梦从15岁那年开始，他被英国电影巨星理查德·伯顿的风采所折服，暗自下定决心，“我必须离开这个地方，我必须成为他那样的人。”他毅然离开了枯燥乏味的寄宿学校，靠钢琴专长，获得皇家威尔斯音乐与戏剧学院奖学金。

毕业服完兵役后，霍普金斯又进入位于伦敦的皇家戏剧艺术学院，为自己拿到了踏进表演艺术圈的入场券。霍普金斯的表演天赋并不特别突出，他只能靠努力和练习来弥补。他跟随着英国国宝级演员劳伦斯·奥利弗学习，也会担任一些配角的角色，透过扎实严谨的舞台剧磨练，他逐渐成长了起来。

1965年，劳伦斯·奥利弗阑尾炎发作住院，不得不退出恐怖戏剧《死亡之舞》的演出。剧团经理紧急点名霍普金斯代班，他连续四场的精彩演出大获成功，观众们起立喝彩致敬。但霍普金斯依然能够发现自己的不足，“这样的不足让我尝到了血的味道，当我停止表演的时候，我会有一种表演的渴望。”

在这之后，安东尼·霍普金斯开始转战影视。1968年，他与好莱坞传奇女星凯瑟琳·赫本合作了电影《冬狮》，在片中饰演狮心王理查，凭借此片获得第22届英国电影和电视艺术学院奖电影奖最佳男配角奖。

之后的十多年间，霍普金斯参与了大量电影与电视剧的演出。他是《傀儡凶手》中那个有着严重精神问题，以腹语玩偶出名的魔术师；是《象人》里将畸形症和畸形世界带回温暖与人道的年轻医生；是《吸血僵尸惊情四百年》研究吸血鬼的专家范海辛；是《告别有情天》里一再隐忍，但最终错失爱情的英伦管家……

其间，酗酒曾使霍普金斯的演艺事业一度陷入了停顿。他曾以为只有酒精才能让他演戏，他说，酒精给了他表演的动力，同时也让他变成了易燃品。”直到80年代后期，他才开始重新振作起来，“当时我正走向灾难，我饮到差点死亡。当刻我有一个想法，你想生存还是死？而我告诉自己，我想生存。”

1991年，安东尼·霍普金斯接下一个改变他演艺事业的角色——电影《沉默的羔羊》里令人毛骨悚然的食人医师汉尼拔。这一角色在影片中仅仅出场21分钟，大部分时候戴面具，没有过多的动作，但霍普金斯靠一双深邃的眼睛，让残忍的心理学教授汉尼拔介于神与魔鬼之间、充满魅力和智慧的形明星大侦探第六季辛集电影院象演绎得入木三分。他的表演，被誉为上帝送给电影的礼物。哪怕30年后的今天，人们提起汉尼拔这一角色时，依然会毛骨悚然。

《沉默的羔羊》让安东尼·霍普金斯成为电影史上演出时间最短就拿下影帝宝座的主角，并让剧组拿到了当届奥斯卡第五个奖项，其中包括最佳导演、最佳电影及最佳女主角等，成为迄今为止少有的展现血腥暴力依旧能够登堂入殿的作品。

霍普金斯一直说，自己没有什么表演天赋，多年来靠的只是不断地努力和练习。他在开拍前会把剧本台词熟读200多遍，这样可以避免自己脱离角色的影子，真正做到“人戏合一”的境界：

1997年，在参演史蒂芬·斯皮尔伯格执导的《断锁怒潮》时，他饰演老态龙钟、弱不禁风的美国前总统约翰·昆西·亚当斯，霍普金斯一口气背下7页纸的台词，演一遍就过，看呆了整个剧组，后来斯皮尔伯格见到他，便坚持尊称他为“Sir”。

安东尼·霍普金斯可以在不同的角色之间切换自如，从纳粹头子阿道夫·希特勒，到美国总统尼克松，到现代派绘画大师毕加索，再到教宗本笃十六世，这些切实存在的历史人物，他或许做不到最不形似，但一定是最为神似的。

有能力驾驭任何角色的霍普金斯被视为传奇，但是他只是谦逊地认为，自己只不过是幸运地进入了一段60多年的职业生涯而已，“我真的不知道演戏是什么，我只知道我的肌肉和神经系统里有一些东西，我一直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我的生活方式和座右铭是‘坚持下去，不要谈论它，只要继续坚持下去就好。’这才是我。”

霍普金斯对自己的工作和生活都充满了热情，他不但兴趣广泛，而且玩得还都很不错。他喜欢画画，他的风景画曾经办过展览；他喜欢音乐，《教宗的承继》里所有弹钢琴片段都是亲自完成的；他喜欢跳舞，80多岁高龄在家跳鸭爷Drake冠军单曲Toosie Slide的视频上了热搜……你能够感受到他对于生命的热爱和对生活的追寻，这和他表演的魅力同样强大。

经过近60多年的淬炼，安东尼·霍普金斯能够很放松地享受演出，“我已经演了很长一段时间，随着这些年过去，我发觉演戏愈来愈容易……只要保持简单、轻松，并且理解剧本。只要确实理解剧本，就像拥有多年经验的驾驶坐进一辆车，一切会自动发生。”

在《困在时间里的父亲》中，霍普金斯透过炉火纯青的演技，精湛赋予角色鲜活又立体的生命，从狡猾孤傲的父亲，到暴躁、无助、胆怯、悲伤的老人，每一道皱纹，每一个眼神都充满戏味，成功带领观众亲身体验患上阿尔茨海默症后的世界，这个世界，犹如每个人类的黄昏。

在此前受访时，安东尼·霍普金斯曾提及自己虽然年事已高，仍不轻言退休，他会持续在属于他的舞台上绽放光芒。“表演仍然是令人愉快的，但对我来说没有更多的挑战了。没有，一点也没有……只要按时付我薪水，有好的剧本和好的导演，我就很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