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鱼叔要聊一位真·顶流。
时隔35年复出,一经亮相,屠榜热搜;
还在央视开了长达6小时的专场直播。
可以说是人见人爱,全民推崇。
究竟是谁有这个实力?
来,有请「年度第一网红」——
三星堆。
为了这一刻,它已经静静等待了三千年。
「沉睡三千年,一醒惊众人。」
此次三星堆上新,举世瞩目。
共发掘出六个新的祭祀坑,已出土500余件文物。
其中5号坑出土的金面具残片,最为震撼。
三星堆这一神秘的古文明遗址,再次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在这共襄盛举的历史性时刻,鱼叔也挖到了一部纪录片,讲述了三星堆的前世今生——
《三星堆 · 消失与复活》
本片属于央视大型纪录片《考古中国》的一个章节,该系列在豆瓣评分高达9.1。
它既有纪录片的严谨,又有剧情片的故事性,还有解密游戏的趣味性。
一部顶三部。
关于三星堆的由来,至今没有明确答案。
只能根据史料进行分析,尽可能推断出合理的猜想。
可光是这些猜想,就足以使我们正视历史的浩瀚和人类的渺小。
三星堆遗址,位于四川省广汉市马牧河南岸。
「三星堆」这个名称,可能是当地人世代口传的结果。
「堆」,四川口语中有「人工累积」的意思。
三星堆,可简单理解为人工累积的三座土台。
三星堆遗址祭祀区分布示意图
而三星堆的故事,要从1929年说起。
1929年春,广汉市南兴镇月亮湾。
农民燕青保和兄弟三人,在挖蓄水沟时意外发现了一处宝藏。
他们不做声张,将400多件石玉器带回家中。
在那之后,「广汉月亮湾有宝物」的消息不胫而走。
彼时担任华西大学博物馆馆长的葛维汉,听闻此消息,隐约感觉并不寻常。
1934年3月,葛维汉与副馆长林名均教授组建了一支考古发掘队。
他们在当地驻军的配合下,于燕家的院子旁首次进行了发掘工作。
由此,正式揭开中国川西平原考古的序幕。
可正所谓「时也,命也」。
由于技术和运气的欠缺,葛维汉等人距离发掘出三星堆遗址,还差一步。
而这一次的擦肩而过,竟要等到整整52年后才能再相逢。
1986年,丙寅虎年。
似乎注定要发生一些不平凡的事。
这一年,四川考古所在月亮湾一带进行了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发掘工作。
共有200多人参与。
转机出现在7月18日。
月亮湾附近的砖厂工人照例在挖土,有一名工人挖到了几件玉器。
但是立刻被众人给抢了回去。
考古队闻讯赶到,现场动员大家:
「把拿回家的玉器全部交出来,否则将构成盗窃国家文物罪。」
上升到犯罪高度后,工人这才意识到问题严重性。
看着玉器一件件被归还,考古人员都很兴奋。
但还不是庆祝的时候。
其中有一名实习的学生,连夜骑行40多里山路,返回成都报告。
省考古所的大队人马赶到,开展抢救式发掘。
终于,三星堆遗址的神秘之门被打开了。
在发现玉器的地底,又发现了众多文物。
还有牛、羊、人的骨头,以及蚌壳。
这就是后来的「一号祭祀坑」。
大约一个月后,距离一号祭祀坑三十米远的地方,又一个埋藏众多宝物的地点被发现。
也就是「二号祭祀坑」。
至此,几千年前的古蜀文明,展露真颜。
但令人伤脑筋的事也随之开始。
因为古蜀文明始终被当作一种地域文化,鲜少出现在官方史书中。
所以,专家学者也很难对这些文物展开研究。
这场古今对话,逐渐演变成了一场解谜游戏。
纵使艰难漫长,但人们从未放弃。
在三星堆首批出土的文物中,最有话题性的「流量担当」当属这三件——
「谜之微笑」青铜纵目面具;
「俯瞰众生」青铜大立人像;
「天外来物」商青铜神树;
各路专家围绕它们的猜想与争论,同样是最激烈的。
下面一件件来说。
第一件,青铜纵目兽面具。
它是二号祭祀坑体积最大的青铜面具。
五官造型奇特:长刀眉,鹰钩鼻,扁平嘴。
一双凸出的长眼睛直接为其命名——「纵目」。
问题来了,面具上的长眼睛,意欲何为?
《华阳国志·蜀志》中有这样的记载:
「蚕丛,其目纵,始称王。」
蚕丛是蜀人的先王,而纵目恰好对应青铜纵目兽面具的特征。
故有一种说法:纵目,乃蜀人对眼睛这一器官的崇拜。
古蜀文明对眼睛的重视,有不少论据:
比如同期出土的许多文物上,都有形似眼睛图案的纹路,后来也被成为「臣字文」 。
再比如「蜀」字的甲骨文变迁,共有二十多种形式,每种形式都有一个巨大的眼睛。
如今的蜀字,也保留了其中的「目」。
旧时还有个成语叫作「蜀犬吠日」,形容古蜀国日照少,雾气重,不见天日。
难得看到太阳,还以为见了鬼,连蜀国的狗都会一直朝它叫唤。
所以。
青铜纵目兽面具很可能作为祭祀的器物,格外突出了眼睛这一器官。
寄托蜀人「穿透迷雾,看得更远」的期盼。
这是古人对于身体功能放大和延伸的一种本能渴望。
第二件,青铜大立人像。
立人像的面部特征与青铜面具类似。
出土的时候,它从腰部被斩断为两截,还有几块碎片散落周围。
经过拼接修复,总高约262厘米。
不仅是最高的,也是唯一一尊全铜铸造的人像。
它所代表的身份,肯定不一般。
《如果国宝会说话》中有这么一段解释:
「古蜀国被秦国合并前,神权与王权合一,神巫色彩浓厚。这尊大立人像是级别最高的,也许就是那个既掌握着世俗至高权力,又能与天地沟通的领袖。」
所以他有可能是巫师之长。
不过在身份之外,更令人好奇的,还是立人像的那双大手。
双手握成圆形状,且两圆不同心。
也就是说,如果确实握着某种物体的话,要么是两件,要么是弯曲的。
段渝教授推测,立人像手握的很可能是象牙。
因为二号祭祀坑的最上层就铺满了六十多枚象牙。
此次新发掘的三号祭祀坑中,也出土了百余枚象牙。
而且立人像的基座四面有兽头,恰好是象头。
在意识形态和造型姿势上,象牙的可能性都很大。
至于手握象牙的含义是什么?
段渝教授认为应该不是祭品,很可能是作为厌胜的灵物。
所谓厌胜,是古代的一种巫术,以诅咒来制服人与物。
而厌胜的灵物,就是自身辟邪的物品。
第三件,商青铜神树。
这是世界上已发现的最大单件青铜文物,高396厘米。
树干套有三层树枝,每一层伸出三根枝条,枝条上有花蕾和小鸟,共九只。
这样的尺寸和工艺,很显然它不是普通的树。
而是某种具有神性的神树,用于祭祀。
专家推测,这棵神树可能是蜀人与上天相连接的天梯。
在东方叫作「扶桑」,在西方叫作「若木」,刚好对应出土的两棵树。
只不过另一棵因部件缺失,无法还原,仅有底座。
如此一来,树上的九只鸟也有了解释。
《山海经》中有记载:「九日居下枝,一日居上枝。」
即十只鸟背负十个太阳的故事。
而树上只有九只鸟,因为有一只正背着太阳「值班」,也为祭祀仪式提供了想象。
功能搞清楚了,还有另一个疑问。
商青铜神树之所以能陈列在博物馆,是因为内部有钢管支撑。
如若没有辅助,神树的重心不稳,做不到长期直立。
所以,当时蜀人在建造青铜神树时,是抱着一种怎样的想法?
有学者推测,这棵青铜神树应该是为某次大型祭祀活动临时建成,并且只是一次性的。
而制作完成不是目的,只有按照祭祀程序彻底砸碎才是终极意义。
为了一个短暂的仪式,古蜀国工匠依然愿意倾注心血去精雕细琢每个细节。
大概对于蜀人而言,当神树在祭祀人群中立起的时刻,哪怕一瞬,亦是永恒。
今天的人们,面对三星堆各种超乎寻常的器物,能隐约看见千年前一个王国的骄傲和一座城郭的消失。
当我们试着去接近古蜀文明的真相时,三星堆已然以另一种形式,在当下「复活」了。
至于真相到底是什么?
除非铜人像能开口说话,否则也许永远也无法求证。
但那似乎也不再重要了。
因为在追寻历史真相的伟大进程中,我们着眼的是过程,而非真相本身。
此次举世瞩目的三星堆上新,带火了考古明星大侦探第六季免费看0224行业。
原本众人眼中的「冷门职业」,在近期却获得了空前的关注。
但这场狂欢,终究在娱乐至死的大环境下滑向了一个错误方向——
盗墓。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这回竟然是央视先动的手。
央视对考古现场进行直播,本意是为了展示最前沿的考古技术,打破「考古就是一人一铲」的刻板印象。
可没想到弄巧成拙。
竟邀请著名盗墓小说家南派三叔,参与连线访谈。
全网一片哗然。
内蒙古大学考古文博系主任孙璐写道:
这就像电影《湄公河行动》的发布会上请了以「毒枭为正面主角且杀害了缉毒警察」的小说家来谈对电影的理解一样。
很多考古爱好者和学者,都对此举感到愤怒。
「考古不就是官家盗墓?」
这其实是一个典型的刻板印象。
实际上,考古和盗墓是没有半毛钱关系的。
前者是以探索历史真相为目的的专业学科;
后者是为了一己之欲而窃取文物的犯罪行为。
考古,是一份没有热情便绝对无法坚持的职业。
因为实在过于寂寞,过于清贫。
他们未必需要花团锦簇,但应该得到起码的尊重。
考古,是用毛刷与手铲,向大地追寻历史足迹;
用热爱与坚持,去呼应古人留下的回响。
甚至更进一步,去担负起复原和重建中国古代文明的任务。
正如三星堆遗址工作站站长雷雨所说的:
「一个民族的自信很大程度来源于历史的自豪。如果我们把中国五千年的故事讲好,对民族自豪感的激发有极大的促进作用。」
而考古人,就是那个时刻准备着讲故事的人。
鱼叔也希望,三星堆的再次发掘,能让更多人认识考古,走近考古。
以后再谈到「考古」,大家首先想到的不是盗墓。
而是历史,是探索,是发现,是耐得住寂寞,虽千万人吾往矣。
这,才是三星堆刷爆热搜的意义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