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弟魔」的苦,终于被搬上了大银幕

在重男轻女的观念下,诞生了一个网络用语——“扶弟魔”。

这类姐姐们从小就被家庭中其他成员的观念所影响,认为弟弟是家庭中最重要的人,自己远不如弟弟,要终身倾尽自己的一切力量去扶助他,甚至是供养他。她们不计成本地奉献,四舍五入就是弟弟的第二个妈。然而随着近年来,社会关于女性地位以及两性平等话题讨论的越来越多,“扶弟魔”逐渐从一个网络用语,延展成一个社会议题。作为姐姐,到底该不该为弟弟牺牲更多?最近上映的国产片《我的姐姐》,就直面了这一问题。

片中塑造了两代截然不同的姐姐形象。张子枫饰演的安然,在重男轻女的家庭里长大。父母为了要二胎,不惜让她装瘸。结果负责计划生育的工作人员上门考察时,爱美的安然穿了一件漂亮的裙子。安然健康的体态,戳穿了父母的谎言。爱美本是小女孩的天性,而安然,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被毒打一顿。这件事成了安然的童年阴影,长大后的安然,时常穿得像个假小子,这无疑是一种成长过程中的创伤后遗症。

由于从小没有感受过家庭的温暖,安然早早就学会了独立,可是家庭对她的伤害仍在继续。安然梦想去北京学医,然而父母背着她改了高考志愿,她最终被本地一家护士专业的学校录取。父母给她的理由是,女孩子应该留在家里,早早工作赚钱。这件事加深了安然和父母的矛盾。上大学后父母如愿以偿地生了个男孩,而安然则自己打工赚学费,工作后一边努力攒钱一边准备考研,为的就是逃离家乡,去北京实现自己当医生的梦想。

然而一场车祸,彻底改变了安然的人生。父母在车祸中意外去世,留给她一个根本没有见过几次面的弟弟。究竟是追求个人事业发展,还是抚养年幼的弟弟,成了摆在安然面前的难题?

如果说,面对要不要“牺牲”的问题,安然是有选择的。那么片中另一位姐姐,安然的姑妈,则一生都在无条件地奉献。丈夫瘫痪在床,姑妈担起了整个家庭的重担;咖啡厅里点了咖啡却不舍得喝,直接倒进保温杯里带走,自己就舔了一下杯子的边边;切了西瓜,中间的瓜瓤全都挖给孩子,自己就啃啃边上。安然的父母去世后,家里的舅舅大伯都开始“踢皮球”时,也只有姑妈站出来帮忙照看弟弟。为家人牺牲自己,似乎已经在她体内形成了肌肉记忆。

然而安然的姑妈,年轻时也是有梦想的女青年。她原本考上了西大俄语系,但安然的父亲考上了中专,家里只负担得起一人的学费,姑妈只好选择去工作。工作后,姑妈有机会去俄罗斯做生意,结果弟妹生了孩子,姑妈只能再一次放弃了自己的人生,成全了弟弟一家。

安然与姑妈这组人物之间的冲突,其实是两代人之间价值排序的冲突。安然代表的年轻一代,信奉人生最大的价值就是自我实现。而姑妈,则把家庭放在第一位,家庭大于个人,男人大于女人。在这种陈腐观念的影响下,姑妈习惯性的忽略自己。她说:“我是姐姐,从生下来那天就是,一直都是。”这种“认命式”的牺牲,已经根深蒂固地扎根在她的血液里。而正是影片在前半部分,铺垫了二人观念上的对立,当最终她们和解时,才显得尤为动人。俄罗斯对于姑妈来说,就是象征梦想的符号。没学成俄语专业,没去成俄罗斯做生意,她的人生只留下几个从俄罗斯带回来的套娃。然而最后,姑妈对安然说:“套娃不是都要放进同一个套子里。”这也表示了姑妈的一次觉醒,女人也不是都要走同一条路。

说完这句话,姑妈独自在房间里说起了俄语单词,为别人活了大半辈子的女人,终于想起了自己的诗和远方。二代女性,两种姐姐,最终冲破了情感与伦理的束缚,选择了理解与祝福。片中这组人物关系,非常令人动容。

而片中另一组人物关系,即安然与弟弟,在条姐看来,则稍显刻意。这一组姐弟之间的关系,确实催泪,但不得不说设计感颇强。最初,两人的关系剑拔弩张。安然一心要把弟弟送去领养,弟弟对安然也充满敌意。

之后,两人的关系逐渐缓和,但情感上的递进,几乎全靠台词推动。“你跟妈妈一个味道。”

“我只有你了。”

弟弟对安然说的这些话的确感人,但完全不熟的姐弟俩,在短时间内能否因为几句亲情满满的对话就迅速亲密起来,这是个问题。在条姐看来,情感的递进余罪6在线阅读还是要靠剧情推动,不然就会显得刻意又单薄。而台词,更适合交代背影。比如弟弟说想念爸爸做的红烧肉,而安然则说爸爸从没给自己做过,爸爸只给她做过竹笋炒肉(暗示爸爸打她),弟弟却说爸爸从没打过自己。就这样简短的对话,一下子就将重男轻女的家庭环境描述了出来。再比如父母出车祸时,安然赶到现场后警察要核对她的身份,理由是“手机里只有和弟弟的合影”。警察这一句话,就从一个局外人的视角,点出了安然与家庭的疏离。

而全片杀伤力最大的一句台词,无疑是安然平静地对姑妈描述自己的童年经历——“被表哥当沙包,被姑父看洗澡”。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观众听得无比沉重,瞬间共情了这个可怜的小女孩。此处不得不夸一下朱媛媛的演技。听完安然的这句话,饰演姑妈的朱媛媛背过身去拧抹布,手挡着眼睛,而拧抹布的水也顺着流了下来。姑妈用这种方式,来掩饰自己的眼泪。直到安然走后,姑妈才放声哭了出来。她边哭边捶打病床上不争气的丈夫,其中充满了内疚与悔恨。《我的姐姐》一上映,大家都在感叹张子枫脱胎换骨的成长,也赞叹她领跑00后小花的演技。但条姐不得不说,朱媛媛的这场戏,才是全片演技的高光时刻。

目前,《我的姐姐》不管是票房还是讨论度,都全方面地领跑清明档。然而评分却逐渐掉了下来,大部分原因是观众对影片的结局不买账。影片最终并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结局,结尾处姐姐带着弟弟冲出了领养家庭,姐弟俩一起畅快地踢了场皮球,然后影片就结束了。有些人认为,这样的结局,就是安然重走了“扶弟魔”的老路。但条姐并不同意这样的看法。作为一部现实主义的电影,就是应该去呈现问题,表达人性的复杂,而不是将一个故事,简单处理成“女权爽文”。

对此,本片的编剧也作出了回应——“它不是给一个答案,我们更多是用结尾给人一个启发,也不想完成每个人的命运在这里就打个点了,而是她的秘密在电影结束之后可能才真正的开始,我们是希望让大家看到安然的经历,而不是说我们告诉大家安然应该怎么选择。”“姐姐在不拒绝爱的前提下,依然可以走自己的道路。至于怎么选,我们一直都在强调支持,而不是一种支配。”作为一部由女性团队主导的女性主义电影,《我的姐姐》是真挚的,它借由姐弟关系,展开了一场关于女性社会议题的讨论。如果抚养弟弟就是“扶弟魔”,不抚养弟弟才叫女权,那这种想法对于一部电影来说,过于极端了。这种开放式的结尾,把选择权交回到安然手中,交回到她代表的每一个女性手中,又有何不可呢?在学会爱自己的同时,也学会爱人,这才是“安然”的人生态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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