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清辉下,陆绎抬眼,见天未大亮,拿出不知何时准备好的草药,挑了一点在手心中晕开,轻轻涂抹在今夏的痒处。淡淡的药草香味在幔帐内弥漫,冽冽清香冲淡了一室旖旎。
看着今夏满身被蚊子咬的小包,陆绎决定在去缠一缠太医,让他给配点专门熏蚊虫的药,让今夏带上,也好一劳永逸。
披衣起身,借着即将燃烧殆尽的烛火,拿起昨夜未批改完的案卷看了起来。
三年未归,北镇抚司已是物是人非。爹爹以前的老部下被高拱撤得撤,换的换,得用的人手不多。他自己本就年轻难以服众,却在短短时间内连升几级,怎能不被人诟病。只有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将工作做到极致,才不辜负张居正大人的一番好意。
日上三竿,夏日早上的太阳也稍显毒辣,见今夏在幔帐中睡得踏实,陆绎并未叫她。自己蹑手蹑脚的出门用了饭,期间还不忘吩咐岑福到六扇门给今夏告假。短短半年多时间,陆绎从诏狱中的阶下囚,摇身一变成为它的主人,这变化,让守卫他的锦衣卫们有点吃不消。
尤其之前几个在他最落魄时落井下石的人,从他官复原职之时就整日疑神疑鬼,生怕他借机报复。他们自己也伺机而动,暗中想要收集陆绎的岔子,等到适当的时候反咬一口。可惜,这个机会还没等来,陆绎居然又升职了,且当了锦衣卫指挥使,这简直让几人瑟瑟发抖了。
是以大清早,陆绎刚进北镇抚司的大门,就被跪在自己办公书房门口的几个人,不痛不痒的恶心了一下。老远的看着他们的嘴脸,想着当初他们作过的龌龊,有的在自己牢房门口撒尿,有的倒掉自己的饭菜,还有的朝自己身上脸上吐口水……好在有徐阶等人的保护,他们未敢对自己用大刑,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用力扯了一下嘴角,陆绎微笑着迎了上去。
“大家伙儿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这真是折煞弟弟我了。”说着就伸手去扶。
几人看着陆绎的表现,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但都未敢起身。
陆绎心中明白,此时的北镇抚司,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他的一举一动,都必须小心谨慎。且不说自己没必要跟这些小人一般见识,就算他想做点什么,现在也不是时候。想到这,他的笑容更盛,这在几年前是绝对不曾有过的:“大家可是不信我么,我回来这许久了,可曾为难过你们。大家都受皇恩已久,具是咱们北镇抚司不可缺少的人才。以前的事,我也记不太清了。以后,兄弟们齐心协力,一起为圣上,为大明同策同力,无论谁有了功劳,都一样升职,一样涨俸禄。”
说罢,急忙伸去扶他们。陆绎说的情真意切,让几人心下感动非常,趴在地上声泪俱下,连连磕头不断。一边的岑福岑寿看见陆绎的眼色,急忙上前来,帮陆绎连拉带扯的把几人扶了起来。
陆绎的包容大度让众人对他刮目相看,北镇抚司内以前跟他有点小过节,小矛盾的人也具都放下心来。
此后,他再在北镇抚司行事权利的时候,确实顺当了许多。
日间,透过雕花窗子的空格向外望去,北镇抚司一片井然有序。在这个一亩三分地里,他终于不再是陆炳的儿子,而是作为新任指挥使陆绎,独立存在。我笔下的大人,可能没那么狂酷拽霸炫,第一陆炳死了他没有靠山。第二,成年人的世界,向大人以前那样说话,真的是……
这几天让大人升职加薪还是过于理想了,毕竟小说总是高于生活,其实据说真实的大人貌似并未建功立业。从开始当锦衣卫,他就作为陆炳的贴身侍卫,一干就是六年。陆炳死后,他承袭了锦衣卫佥事这一职位。
一直到严世蕃被问斩,他力保了自己的姐夫严绍庭(严世蕃第五子),让嘉靖想起了忠勇的陆炳,感动不已,将他破格提拔为锦衣卫指挥使。
嘉靖死后,一直对严家、陆家怀恨在心的明穆宗朱载坖,加上想利用干翻陆家借以打击徐阶的高拱,二人一拍即合,将陆家抄家,陆绎下了大狱。万历年间张居正与冯保干掉高拱上了台,陆家才被平反,但是陆绎从此远离庙堂,不知道干嘛了。
又开始考据了,表打我,速度奔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