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秋初,风清气爽,陆府近日喜事连连,今夏眼看临盆在即,岑寿与小蒟的婚事也被岑叔与刘妈提上日程,所有人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独岑福外出几个月,不知去了哪里,问陆绎,他三缄其口,什么都不说。
这天午后,可巧陆绎没有外出,陪今夏一起用饭,看她提着一只猪蹄啃的格外欢,陆绎满脸宠溺的笑容像要溢出来一般。
啃到一半,她突然就“哎呦”一声,让陆绎的筷头一顿,正想问怎么回事,今夏嘿嘿一笑道:“这一脚,踹的有劲儿。”
刚想放下心来,今夏笑嘻嘻又补了一句:“好像把羊水踹出来了。”
“……说话不要大喘气!”陆绎愤怒,转身出去喊道:“夫人怕是要生了,快去把稳婆和太医找来。”虽然东西是早已备好的,但众人还是手忙脚乱了一番,陆绎一改往日淡定的作风,在院外来回来回的走,间或还撞洒了丫鬟端的水盆,刘妈实在看不下去,过来拽住他道:“大公子,夫人这估计还早呢,您要不去偏厅坐坐,等有信儿了,我们过去请您。”
怎么坐得住,今夏虽说身体不错,一直也喝着太医给开的安胎药,整个孕期都平安顺遂,即便如此,陆绎心中还是难安,冲刘妈摆摆手,一言不发,继续在院里乱转……
从晌午开始,直折腾到月上中天,产房内依然没有一点要生的迹象。
但是今夏一声高过一声的嘶喊,每一声都似捶在他的心肝上,这种痛到难以呼吸,又无能为力的感觉好几年不曾有。陆绎想进产房,一堆人找各种理由将他拦住。想帮忙,也实在不知道能干点什么好。刘妈实在看不下去,再一次请陆绎下去休息:“大公子,女人分娩是这样慢的,夫人身体好,不似别家的娇小姐,肯定没事的。您下去休息休息,屋内四个稳婆加上太医,尽够了,您就放心吧。”
“没事儿,我在这还能稍稍安心一点。”陆绎一脸疲倦,神色焦急的道。
刘妈直摇头,她从小看陆绎长大,只道他冷情冷性,谁知是没有遇到让他热的人而已。
下半夜,就在众人手忙脚乱之时,岑福从福建回来了,带来了陆绎心心念念期盼的林菱和丐叔……陆绎三步并作两步疾走过去,深深作揖行了大礼,诚恳道:“前辈,您能不计前嫌及时赶来,陆某感激不尽。今夏恐怕要生了,虽然天色已晚,但是……”
林菱看了陆绎一眼,声音未有太多情绪:“夏儿是我唯一的亲人,她人生也不过这几件大事,我怎好都不参与。”
此时主屋又传来今夏凄厉的嘶喊,听得众人心惊,林菱看了陆绎一眼,急忙朝那边走去。
后面的丐叔见二人气氛尚好,陆绎又一脸疲惫憔悴,不免上前调侃:“我的乖孙儿,小一年未见,可有想我啊。”
陆绎实在没心情跟他犯贫,但是也不得不应承道:“前辈就别调侃我了,这么晚了,我早前已为你们备下厢房,我带您过去休息吧。”
“你还有这心情,这儿这么多下人,随便谁带我过去算了,你就别勉强自己了。”陆绎确实不想离开今夏半分,拱手回礼,急忙找人将丐叔请了下去。
产房内,稳婆、太医、一边伺候的侍女七七八八一堆人,将屋内挤的乱七八糟。林菱快步过去,被人拦了下来,她并未解释,稍稍提高声音道:“夏儿,我是姨,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今夏恍恍惚惚的听见了,却并不真切,声音嘶哑的问道:“小蒟,我是不是听错了,谁……我姨来了。”
拦住林姨的下人听她说话就已经放了手,她疾步走到床边,就见今夏唇色惨白,满身大汗,气力也似快要用尽。一把抓住今夏的手,勉强笑道:“我的夏儿好厉害,都要当娘了,在加把劲儿,孩子就快出来了。”今夏憋着嘴,一句话说不出来,一直忍着的泪水好似开了闸,扑扑簌簌就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