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不忘羡云天之二十九:我们缺少的不是勇气,而是勇敢的理由

重上乱葬岗和重上金麟台一样,百感交集,波澜起伏,只不过后者是恨,而前者,是痛。生命中最难熬最难过最难忘的两段岁月,都是在这里度过,每一次都给我的人生带来翻天覆地的改变。失去和得到在瞬间转换,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

只是苦到极致的日子里,也能舔舐出一星半点的甜。就像我无数次在这条夷陵长街上,寻找心底的那个影子。我看到他在阡陌旁徘徊,也看到他在古道边等待。可我只能蜷缩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做尽浪漫的守望。

生活在那一刻折叠成两个面,彼此相望,楚河汉界。这世上,伤人最深也不过“无能为力”四个字。

静静地站在我们曾经一起吃饭的那间酒馆外,前世的擦肩,今生的相逢,走过所有苍苍莽莽,鬼魅丛生,因为遇到你,我才知道上苍其实也并没有亏待我多少。

你是我心底深刻的烙印,你是我眼中唯一的身影,你是我梦里重复的故事,你是我耳边辗转的叮咛......只是,你也可能是我一辈子藏起来,不可言说的秘密。

击退山下纠缠的傀儡,带着他和温宁迅速来到乱葬岗上。所有的树林枝叶还是漆黑一片,人世间的怨念有增无减。之前筑起的那道逾丈的咒墙,在当年围剿时都毁掉了。满目疮痍中,那些我曾亲手搭建的棚屋已是断壁残垣,犹如衣衫褴褛、苟延残喘的幽灵,沉默地俯瞰着山下来人。

千年的回眸,百年的孤独。那些得不到、留不住、失去的,都不曾真正属于过你。而求不得、放不下是人生一切问题的根源。只是,又有几个人能真正做到无欲无求呢?

就像在伏魔洞口,他把“随便”递给我时,我竟不知道该接住,还是该放下。只能用“身体灵力低微发挥不了宝剑的威力,请含光君好好保护我这个柔弱男子”这样蹩脚的借口调侃着离去,心下已是一片荒凉的旷野。

还是年轻好,怀揣着热血和天真,横冲直撞,无所顾忌,世界只在我想要和我不想要之间选择,直到......摔得鼻青脸肿。就像现在伏魔洞中这些中二少年,都不知道是谁绑了自己,不知道会生还是会死,竟然还有闲心吵嘴打架。真是少年不识愁滋味啊!

尤其是,当我发现论震慑,我竟然还比不上温宁的威力。喊了半天没人理我,温宁一走过去,都吓的瑟瑟发抖。这是什么世道啊,连温文尔雅的思追都直言不讳地说“我早就知道前辈是真的很穷!”

这能怪我吗,为了哄你们含光君一笑,身上最后几个铜板都给他买灯笼了。话说我要不干脆向他借一大笔钱,然后欠的债用那啥偿,这样一辈子死皮赖脸呆在他身边,可好?

这群少年就像诱饵一样被人放在这里。如果只是为了对付我,金光瑶用一个金凌就够了,牵扯了这么多仙门世家的人进来,怎么感觉像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呢?

拉开在我面前“叠罗汉”一样保护我的几个人,和走过来的金凌默默对望。这个孩子有着金子轩的外表,可我知道他的心底有着师姐的纯良。否则那天的一剑,应该冲我心口扎下去才对。

我们生下来就会爱与恨,可我们却需要在后天去学会忘记,学会原谅,学会理解,学会包容。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看着洞外乌压压的人群,我仿佛又回到了不夜天那晚。对峙对立对抗,我好像总是特别又例外的那一个。就像江澄说的“只要你和他们发出不同的声音,你就是丧心病狂,罔顾人伦,邪魔外道!”

这天下就根本没有偶然,那不过是化了妆,戴了面具的必然。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把所有人往既定的方向上推。

少年们一个个走回自家阵营,金凌犹豫踟蹰着,也在江澄的怒吼声中走了过去。可当他带着蓝氏弟子们经过我的身旁时,却在我本来异常平静的心内砸下了千尺寒冰,又惊又怕又痛又冷。一颗心仿佛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又从嗓子眼儿被人一把推回腹中,砸得胸口生生的疼。

连他,也要过去吗?历史,又会重演吗?如果这样,那十六年等待寻找又是何必?既然如此,重生归来朝夕相伴又有何意?我果然又成了一个特别的人,特别难过,特别无助,特别孤单。

曾经的痴心妄想,曾经的意乱情迷,却是如今最遥远的距离,人还在,情还在,回去的路已不在。

人到了某个进退维谷的地方时,就会希望时间在那一刹那停止,让你可以不用往前,也可以不用回头,只是自欺欺人地停在那里就好。只可惜,时间又怎么可能为了任何一个人停下来呢?

有些绝望地看着前方不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你对人生的所有期盼,都敌不过命运一次不怀好意的安排。将袖中的手攥了又攥,勉力阻住了瞬间想要转身离去的脚步。逃不掉,避不开,人有时候缺少的不是勇气,而是一个勇敢的理由。

现在,我的“理由”就静静地站在那里,白衣胜雪,纤尘不染,叔父在叫他过去,众人在质问他“枉为名士”,他却在沉默中傲然挺立,给了我最响亮的回答。

山河辽阔,无一能与你匹敌;世人万千,无一能将你替代。即使月光遍散大地,可月亮永远只有一个;星河宇宙浩瀚,可我眼里只装得下一颗。

他的衣袂在风中猎猎飞舞,召唤我,牵引我,蛊惑我,刚刚凝滞的血液从漫步改成了狂奔,仿佛能听见他们擦过血管的沙沙声。胸中奔涌的沸腾的热流托着悬在嗓子眼的心慢慢回到了腹中,旋即散入四肢百骸,所到之处,遍地花开。

一步,两步......我缓缓走了过去,与他并肩而立。温暖的余晖打在他的身上,那张静如澜渊般的脸上,眉目如画,始终如一,却温和的就像冬天过去以后,第一条开冻,映着浅浅绿意,潺潺而动的河水。冲过千沟万壑,荡过荏苒时光,将我心底飘摇了那么久那么久的种子,一下子催成了坚定的参天大树。

金光瑶把众人煽动到了乱葬岗,一顶又一顶“帽子”扣下来,似乎“世间仍有公道,罪恶不容姑息!誓杀魏无羡”成了关乎天下安危的头等大事。他们究竟是太看得起我, 还是太看不起自己了。

没有人去思考我是不是有能力一晚屠尽三千修士?没有人去关心当年已被挫骨扬灰的温宁为何又重现世间?没有人去在意当时已经“死”了的我怎么可能再去害死赤锋尊?

这世界,从来不会因为好人不说话,坏人就停止作恶。从来不会因为好人隐忍退让,坏人就改过自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每个人都在睁着眼睛,但不代表每个人都在看世界。许多人看到的世界,永远都是别人说的样子。

当傀儡再次发动起新一波攻势时,众人才惊觉他们的灵力已然消失。金光瑶这是要将我们一网打尽吗?他已经位列仙督,权倾天下,还想要什么呢?

来不及想太多,只能带着众人先撤入伏魔洞中。想不到当年我躲避世人的藏身之所,竟然成了世人的避难之处,天道轮回,因果循环,历史在重复中前进,但结局却未必相同。

焦急地召唤着还在断后的他迅速撤入洞中,我知道一场更艰难的战斗即将开始。我们可以和傀儡拼死一博,可洞中这些人,有亲人,有朋友,更多的是敌视我们却也罪不致死的乌合之众。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当蒙昧成为主流,清醒便是原罪。

就像叔父用剑指着我厉声质问:“你究竟想如何?”周围也是一片或愤怒或惊惧或迷惑的眼神。人与人之间的鸿沟,在那一瞬辽阔得如同一片荒漠,跨也跨不过,飞也飞不过,望都望不到尽头。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没办法,该教育时还得教育,吸取上一世两败俱伤的教训,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灵气是气,怨气也是气,利用好了,一样可以开山填海。

坐在门口的台阶之上,一步一步引导着他们寻找自己中毒的源头,从而勘破真相。他对不停出来捣乱的苏涉施了禁言术。我转头冲他得意地一笑,恍然看见他眼里稍纵即逝的温柔,让人吉光片羽的抓住一角,就忍不住想溺毙在里面。能击垮最坚硬的心的,从来都不是漫长的霜刀风剑,一次回眸,一句“我在”,未曾怦然,便已心动。

当狗急跳墙的苏涉在破坏了阵法逃跑之后,与真相大白一同到来的,还有一大波新的傀儡。拉起努力尝试修补阵法的他,细细地擦干净他手上的灰和血,撕下一角洁白的袍袖,轻轻替他包扎着划破的手指。

一圈,两圈......仿佛当年寒潭洞中,他用抹额缠住我的手腕一样,原来不知不觉间,我们的命运早已并行如双地系在了一起。缘起那刻他交付给我的一颗真心,时至今日,我才堪堪接住。

我若在你心上,天下为敌又怎样!

你若在我心上,死生契阔又何妨!

蓝湛,有人说,一辈子忘不了的东西有多少,黄泉路就有多长。可我忘不了的只有一个人和他的所有事,你说,我的黄泉是短到只有一瞬间,还是长到可以再次遇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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